10大書房風水,信不信都要看!
128 2025-07-17
徐州,地處黃河下游的黃淮平原,從古到今,至少經歷過四五次人口大削減,第一次是東漢末年,第二次是五胡亂華,第三次是北宋滅亡,第四次是元朝滅亡,明朝滅亡算半次,每次人口滅亡后,原有的文化就被掃蕩一空。
作為中華文明核心區,黃淮平原的文物古跡遺存少得可憐,明朝以前的地面建筑和傳統技藝寥寥可數,因此,這里的社會秩序都是極其脆弱的。
作為五省通衢,兵家必爭之地,徐州歷史上發生過四百多場大大小小的戰爭。近代以來的就有臺兒莊會戰、淮海戰役等。
作為一座出過“十朝開國皇帝”、又是“五省通衢”的名聲顯赫的古城,徐州卻從未做過任何封建王朝的都城,哪怕是陪都、行都,原因何在?
(十朝開國皇帝:漢高祖劉邦、魏文帝曹丕、南朝宋武帝劉裕、南唐烈祖李昪、齊太祖蕭道成、梁高祖蕭衍、吳越太祖錢镠、梁太祖朱溫、南漢高祖劉陟、明太祖朱元璋。)
一是,徐州“地利”的安全性不夠,地處黃淮海平原,“山川”低矮、交通便利,無天險可倚仗,近乎一馬平川,易攻難守;
二是,徐州處于“樹大招風”的南北、東西交通要地,黃河和淮河之間,戰事頻繁,北扼齊魯、南屏江淮、西進中原、東觀滄海,對于統帥名將來說,這里是理想的用兵動武之地,但對帝王來說,晚上睡覺都難以安穩,遑論定都久居?
三是,徐州的地理位置錯過了不斷遷移變化中的政治、經濟中心。歷史上,我國的政治中心呈現出自西向東北轉移到趨勢(西安、洛陽、開封、北京,戰亂時的南京、杭州是例外),經濟中心是北方向東南方向轉移的趨勢(洛陽、揚州、蘇州、長三角、珠三角),而徐州不南不北、不東不西的位置,次次與之失之交臂,歷史給予他的定位是軍事用途和交通要地的功能性城市定位,直到今天。
四是,古代的思想觀念和文化意識,也是徐州無法定都的重要因素。老子說,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。此地殺氣太盛,非適合建都的祥瑞之地。據傳朱元璋登基后,還專程派劉伯溫赴徐州云龍山一帶“斷其龍脈”,破壞徐州的風水格局。
因此,江南富庶之地古來有之地“辛勤耕作/商業貿易—積累資金—增購田產”的發展模式在黃河下游行不通。
因為洪水過后,地貌大變,原有的地界、天界無影無蹤,大家只能憑感覺重新劃界,誰搶到就是誰的。
當人們見慣了財物易手,連土地這個最重要的財產所有權都難以穩定維護時,人們對產權、人權能有多少尊重?
穩定的社會信用無法建立起來。洪水泛濫時,親戚、朋友、債主、仇人,不是被洪水沖走,就是逃荒或遷居外地。
在極不穩定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下,人們的行為模式會本能地選擇短期策略、為了一點利益爭個頭破血流。
清朝思想家魏源曾在蘇北為官,他形容此處“土地荒蕪,民惰而好斗,習于搶劫,故該地素稱難治。”
我自小在徐州農村長大,耳濡目染,感受到老家民風之彪悍、鄉情之粗野、行為舉止之火藥味,這從具有地域性格的語言上,也可以反應出來,比如:徐州方言用語簡短、有力、剛勁——如兩人一言不合動手,徐州人說“把他辦了!”端起酒杯,普通話說“干了”,徐州人說“透”;答應朋友拜托自己幫忙時就一個字“ 管”;在撲克牌游戲“ 八十分”中,有一項規則,南方人叫“ 改主”,徐州人直接叫“ 反了”。
還有兩個動詞,遠離故鄉的游子,一聽對方說,基本就能認同他是徐州人:“剋 kei”,這是徐州方言常用的一個口語詞,一般做動詞使用,有“快速做某事”或“兇猛野蠻地做某事”的意思,比較符合北方人豪爽的性格;“挒lie”,這個字含義極其廣泛,可以作行動、打架、吃飯等解釋,寫為“犬文旁”得“犭列”,這個更顯得彪悍,表現了徐州一帶的民風。
老家農村民風之彪悍,集中體現在各大家族內外宅基地、巷口子、屋檐滴水處、門口道路等所屬領地的糾紛上,針鋒相對、寸土不讓,有時為了一塊磚頭的歸屬都能打得頭破血流。家族和家族之間如此,家族內部也是如此。
小時候,見過村里彭家老大、老二為了屋檐滴水片瓦之地,親兄弟打得不可開交,嫂子把小叔子的鼻子都生生咬下了一大塊;趙家兩妯娌為了一棵碗口粗楊樹的歸屬,滾在地上打,渾身泥水,頭發被撕扯得隨風飄散;家族之間為了宅基地之間土臺子,十幾個人帶著工具群毆,打累后,各家負責各家的傷員,一次解決不完,下次繼續約架,有的甚至兩大姓之間,結成了幾十年的世仇;村與村之間,為了搶奪灌溉水資源,也時常爆發大規模的械斗。
我們所在的街東村,解放前是老鎮東南片區,靠近曹氏小學、南吊橋和曹斜子地主大院,老住戶主要由曹家的佃戶、長工和雇工,鐵匠、木匠、屠宰戶、白鐵鋪、鋦匠、裁縫、理發等手工業和服務業,在街里做各種生意買賣的商戶和略有薄地的小地主構成。
幾大姓的分布和家族行業大致如下:
曹家:以地主、近親和幫工為主,解放后,時勢逆轉,被打壓得抬不起頭來,務農和建筑業為主,在村里所占人口最多;
魏家:以屠宰業為主,殺牛殺羊、在街里擺攤售賣;
劉家:祖傳鄉間大廚,解放前在地主家做飯,后在街里開飯店為主;
石家:打鐵匠、打魚、做豆腐為主,種地為輔;
彭家:以種地為主,街頭小商販
張家:建筑業、種地為主;
苗家:街里以小商販和種地為主;
賈家:外來戶,開廠開店、包魚塘、包林地為主,愛鉆營,改革開放的暴發戶;
趙家:外來戶,以服裝生意為主;
吳家:外來戶,村長、隊長,鎮政府有關系;
還有一些雜姓小戶:韓、甘、李、張、葛等
我們石家祖上是清朝光緒年間,搬到鎮上來的。高祖的三房兒子,一房住在吊橋北頭、一房住在吊橋南頭,一房住在北門。三兄弟以鐵匠、打魚、做豆腐為生,種地、短工為輔。我們住在吊橋南頭的一大家子后面以鐵匠和種地為主。
曾祖兩個兒子、三個女兒。我爺爺老大,帶著兒女以打鐵謀生;閑暇時間幫人看風水、算紅白喜事日子、木匠裱糊匠焗匠也會,克勤克儉,日子過得不錯,搬到吊橋南頭不久,就買下了一片曹家地主的土地,在上面蓋了一處當時看起來比較寬敞院落。
當時,院子有五間堂屋、兩間耳屋、兩間廂房和一個過道間,一個大院子,門口就是一口大汪塘,連著東河長流水。院子一邊靠街,一邊靠路,還在南側預留了半個院子大小的空地,是準備給二老爺成家蓋房子的。
就因為這塊空地,我們家和外來戶賈家結下了半個世紀的“斗米恩升米仇”。
一九四一年,河南連續幾年受災,旱災、水災、蝗災、疫災迭至,當地老百姓紛紛外逃求生。駐馬店的賈民國兩口子一頭挑著行李鋪蓋,一頭挑著兩歲的兒子,手牽著即將臨盆的老婆,逃荒來到了八義集街里。
當時三口人衣著襤褸、形容枯槁、乞討為生、見人就下跪,百般哀求換一點吃的,十分可憐。
三口人乞討到了我們老院子門口,我奶奶看賈民國懷里的孩子,餓得都翻白眼,氣若游絲,那時我三叔也一歲多,不由就動了惻隱之心,給了他們不少飯食衣物,他們跪倒連連磕頭,千恩萬謝。
后面幾天,三口人又來我們老院子乞討,幾次三番哭訴,試探到我奶奶心軟善良的性格后,賈民國哀求他老婆即將臨盆里,能不能在老院子南側空地搭個棚,暫時棲身,等孩子生完就走,求著求著聲淚俱下。
我奶奶本來就沒主意,一生謹小慎微,回屋請示祖奶奶,祖奶奶一輩子殺伐決斷,打了一輩子蒼鷹,沒想到被賈民國這小子啄了眼。
他看賈民國一家三口,其狀也慘、其言也善,也動了惻隱之心,同意他們三口人臨時搭棚,但生完孩子、出了月子,就得拆棚走人。
祖奶奶一向心硬嘴刁、自詡識人善斷,沒想到錯看了賈民國,給我們家帶來了半個世紀的麻煩。
賈民國一開始非常謙卑,滿臉堆笑地跑前跑后,幫著我們家院子打掃衛生、干干雜活,我奶奶也經常背著祖奶奶周濟一下他們,尤其月子里,寒冬臘月的還把賈民國老婆孩子讓進了廂房,幫著伺候了幾個晝夜,他們當時也是感恩戴德。
當時,我祖爺爺和爺爺因為不愿意助紂為虐、幫日本人打制侵害國人的鐵器,得罪了偽保長曹斜子,在外面跑反謀生活,不在家。院子里出來進去一個男子,多有不便。
后來出了月子,祖奶奶就不讓他進門了,還是住旁邊的窩棚,也沒提趕他走的事情,奶奶還是常接濟他家。
再后來,祖奶奶給他介紹到一個地主大院做個幫工,因為有我們家作保,地主也就收留了他,一日三餐無憂,一家人也就安頓下來了。
不得不說,環境改變人,艱難的環境更改變人。窮則思變。賈民國嘗盡了饑餓的苦,體會到活著的不易,作為外來戶 ,他沒有什么倚仗的,只有溜須拍馬的奉承、死心塌地的忠誠、一心為主的做派和察言觀色的聰明,很快他就贏得了地主的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