窮不搬家,富不搬墳:生意不好換門的風水之說
175 2025-07-18
商州,位于秦嶺之中。
狹仄、偏僻,狹仄、偏僻過后還是狹仄、偏僻。
秀山也逶迤,清水也歡唱,綠樹也環繞,但就不是想象中的感覺。江南的景色,塞北的溫度?是又不全是,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澀的味道。
從西安轉商州,汽車走的是夜路。
一個隧道連接著另一個隧道。
一座山巒連接著另一座山巒。
黑魆魆的夜,黑魆魆的山,滑過,滑過,從急促夜行的車旁滑過,好像喘息的獸,莫名的恐懼潛入內心。
妖鬼神巫,似乎從黑魆魆的山里撲面而來。子不語,怪力亂神,但莫名的情緒就從“呼“”呼”飛過的騰躍一下、騰躍一下的夜的山巒飛來,猝不及防。
萬物皆有生死。
山樹皆為神靈。
秦嶺很長,長過歲月。
沒有崇山,沒有峻嶺,就是擁擁擠擠的、推推搡搡地生長著。
終南山在不遠處,商於古道在不遠處。
麻櫟、側柏、杉木、油松、山楊、銳齒櫟、白皮松、毛皮樺,大樹、小樹瘋長著,蘇門羚、高山鼠兔、豪豬、林麝、野狼、獾子、野豬,大獸、小獸瘋跑著。
沒有土地,有,也星星點點,小小地、碎碎地,點綴在山水間,倔強地證明著存在。
“啊,有一片田地,莊稼地!”
你會驚呼,詫異的聲音,路旁的來人對你的大驚小怪毫不為意。
商州很小,街道不寬。
歲月很慢,慢慢地走。
張家很長,李家很短,鄰居端著尿盆出來倒尿的時候會和隔壁打招呼:“娃尿床沒?”
這座城市最大的文化底蘊大概就是商洛學院,帶著古風,帶著古韻,帶著山,帶著水,招攬四處人才。從這里出發,我們去尋訪棣花古鎮。
棣花古鎮,古意叢生。
古鎮演繹的《棣花往事》轟轟烈烈,以文藝的方式笑談悠長悠長的歷史,觀眾看的是熱鬧,驚嘆的是演員的演技和騎技,至于多少真假,就管他東南西北中呢。
古鎮有個二郎廟,奇的是兩個廟并列而立,造型同中有異,異中有同,一個金碧輝煌,一個碧綠蒼翠,一個是二郎神,一個是關公,我當時沒聽清,好像是這兩尊神。這就有趣了,一位是古代神話之中的傳說,武藝高強,另一位是歷史人物,俠肝義膽,威震四方,神話和歷史巧妙地匯成一體,世人慢慢地就把歷史和現實打通了。
建筑,據說是金代留存,一座是后來重建而成。一條街中間劃分而開,北面為金,條石斜斜而成,南面為宋,石塊方方正正,似乎走在融合而又迥異的民聲笑語中。
悠長的古道,走走停停。
看遍古街,也就到了賈平凹先生的老宅。
平凹先生的家就在古鎮的一角,高高的壘土之上,遠眺秦嶺。
小院不大,四平八穩。有正房、有東房、有西房,悠閑地一躺,就像一個滄桑的老人,講述秦嶺的陳年舊事。
門口就是那塊丑石,不知道是不是原型?
平凹先生的《丑石》收入了北師大版第十一冊《語文》,記得有這樣一句話:“丑到極處,便美到了極處?!?/p>
我仔細端詳這塊石頭,發現還是凹凸有致,雖是臥姿,但氣勢盎然,四處看去,突出地面不多,似乎地下蘊藏著一座山。
院里面,學生讓我找的小桃樹,這是平凹先生另一篇收入教材的《小桃樹》,我沒仔細看。
小桃樹是不是長成了蓬蓬勃勃的樹?幾個游客在一棵樹下乘涼,就是這棵樹嗎?我沒有抬頭,大約就錯過了。
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平凹先生家的門。
大門不大,僅容三人并排出入,但灰瓦斗檐,有雕花,大概是牡丹,寓意吉祥如意、富貴天下;有伏獸,好像是鴟吻,四處眺望。
最最令人訝異的是——大門是斜的。
斜的!
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入戶之門。
我查了,知道李商隱在《燒香曲》中說,“玉佩呵光銅照昏,簾波日暮沖斜門”,日光沖斜門,這個就有趣了,你想啊,斜門本身有著色彩,陽光灑上去,斑斑駁駁的,似乎半開半閉之間,就生出許多奇妙的想法來。
我又尋訪,發現斜門之少,史上曾有一宅,建于七運。原為甲山庚向,大門開兌宮,納二黑土氣,后,大門改為寅山申向。此為風水之說,神不可測,玄不可說,令人訝異。
平凹先生家的門,大概斜了十五度左右,如果不說,注意的人不會多。
據說,風水先生指點而成,門如此構造,正好對著秦嶺最大的筆架之峰,將來要出大文人。
我向遠方眺望,云霧一條一條在秦嶺的上空徘徊著,秦嶺的筆架在哪里?秦嶺笑而不語,似乎說:“不可說,不可說?!?/p>
我恍然了,天道酬勤,地道酬人。
平凹先生講:“我老家像我這樣的一抓一把呢,我回老家,兜里帶著煙,見著老的少的,都得撒一撒,要不就會被說?!?/p>
“商洛雖然是山區,站在這里,北京很偏遠,上海很偏遠。雖然比較貧窮,山和水以及陽光空氣卻純凈充裕?!?/p>
平凹先生給秦嶺題了一幅字,秦嶺最美是商洛。
引得四方的不滿,是啊,都在秦嶺,為啥我們就不美了?
是啊,都在秦嶺,為啥商州出了一個賈平凹呢?
(作者系渤海大學教授,博士)
《中國教育報》2018年11月16日第4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