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大雪、東北的冰雕……坐標杭州，冬日無雪，前幾日陽光“過分”明媚，走在孤山路上，甚至有了“暖風熏得游人醉”的感覺。望著北方的雪花，身在南方的小編滿眼盡是羨慕，只能翻出館里描繪雪景的畫作“云觀雪”，感受下這漫天飄雪的歡喜。

北京雪景

高苗供圖

畫中云觀雪

古人多臨景感發，作詩作畫，謝道韞一句“未若柳絮因風起”引無數文人墨客作喻詠雪。雪花，也稱玉龍、玉塵、銀粟或六出、六花等。早在西漢，韓嬰就已經觀察到了雪花的形態，《韓詩外傳》有記載：“凡草木之花多五出，雪花獨六出。”

明藍瑛江皋暮雪圖軸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藍瑛，出生于錢塘（今浙江杭州）。藍瑛成長的年代文人畫風盛行，他以職業畫家的身份立足其中、厚積薄發，憑借超高的繪畫技藝與強大的朋友圈不僅躋身晚明一流畫家的行列，還創立了“武林畫派”。

這幅《江皋暮雪圖》，作于明天啟六年，當時藍瑛42歲。畫作右上方有款：“江皋暮雪。丙寅冬十一月朔畫于西湖舟中。錢唐藍瑛。”畫面左下角鈐“海昌錢鏡塘藏”朱文印。

江皋暮雪的畫面充滿生機，不似北方的蕭瑟，也沒有暮雪的灰蒙。一眼望去，青綠的山林之上飄落著一層白雪，湖旁中央的水榭居室均被白雪覆蓋，在畫面下半部分的江邊小樓中，一位身著紅衣的雅士閑坐賞雪，不禁讓人想到歐陽修于西湖描述春日的詩句：“雪消門外千山綠，花發江邊二月晴。”此畫雖是十一月的西湖，卻也充滿了二月的綠意和冬日的浪漫。

清陳字雪景人物圖軸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“忽如一夜春風來，千樹萬樹梨花開”，一覺醒來，銀裝素裹，厚厚的白雪披在大地上，這樣的的欣喜便是冬日的代名詞。唐代岑參在《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》中將飛雪比做梨花，也有人將雪花喻為瓊花、柳絮、天花或瑞葉等。

賞雪為一佳事，古已有之。文獻中有記載，宋人孟元老在《東京夢華錄》說：“富貴之家，遇雪即開筵。”可見人們將賞雪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

明王廷策墨筆雪景山水圖軸（局部）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墨筆繪制下的雪景雖無彩色的明亮，卻像李商隱《殘雪》中載：“旭日開晴色，寒空失素塵。”“素塵”一詞將雪后山水的寂靜和清冷完全描述了出來。山間林木之上灑滿素塵，江邊小院閣樓上觀雪的閑適之人，給人一種千樹萬樹梨花開的驚喜感，仿佛早晨醒來看到初雪的我們。

飲酒漫茶話

賞雪之余，除了拍照發朋友圈，還可以暖爐圍坐，閑話家常，飲酒茶話，也頗有一番味道。

晚來天欲雪，能飲一杯無？

飲酒

白居易和李白都喜愛在雪夜飲酒，不知是雪夜讓人感慨，還是文人墨客的肆意灑脫，雪夜對坐，小酌一杯，好像整個人都溫暖了。

“

白居易《雪夜對酒招客》：“帳小青氈暖，杯香綠蟻新。醉憐今夜月，歡憶去年人。”李白也有詩《秋浦清溪雪夜對酒，客有唱山鷓鴣者》：“披君貂襜褕，對君白玉壺。雪花酒上滅，頓覺夜寒無。”

”

“綠蟻新醅酒，紅泥小火爐。”圍著火爐喝燒酒，也是古人閑時生活的樂趣。宋代是中國古代歷史上較為繁榮的一個朝代，隨著經濟的發展，宋人的都市生活也變得豐富起來。酒具在宋代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，宋代重視窮理盡性，酒器造型、裝飾和飲酒習俗，亦頗有講究。

雪中飲酒自然少不了斟酒器——注子。北宋時期，酒的制造發展到了成熟階段，各類酒具的使用也趨于規范化。

北宋越窯青瓷注子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北宋景德鎮窯青白瓷注子

海寧市博物館藏

注子，酒器。注子之名出現于唐代，其功用與兩晉時期的雞首壺一樣，屬于斟酒器。

古代的酒壺，盛行于宋元時期，宋代配套注碗作為溫酒器使用，伊永文在《東京夢華錄箋注》中這樣解釋“注碗”：“宋人飲酒，將盛酒注子置入碗中, 加注熱水, 藉以溫酒。”酒注與注碗的成套出現，說明此時飲用溫酒已非常普及。

北宋景德鎮窯青白瓷臺盞

海寧市博物館藏

臺盞：酒臺與酒盞的合稱，酒臺就是托住酒盞的一個盤子，盤心凸起像倒扣的盞，且作為了托臺，故名。

宋人愛酒，且酒器的制作也非常精細。除上述酒器之外，南宋人還編撰了一部日用百科書《碎金》，書中有對酒器的記載，如：樽、果合、勸盞、臺盞、盂（yú）、酒經、大白等。

多說一句，冬日飲酒，身心俱暖，但是切莫貪杯哦。

茶話

紅樓夢第四十一回“櫳翠庵茶品梅花雪”中，黛玉問及茶中水的時候，妙玉說到，并非雨水而是雪水。白居易詩“融雪煎香茗，調酥煮乳糜。”就說到了烹茶要用融化的雪水。

中國茶文化博大精深，烹茶的水是非常重要的。茶興于唐而盛于宋，兩宋時期，飲茶之風盛行，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。精致的茶具是飲茶文化的重要器具，妙玉給賈母獻茶的時候，所用的器具就是“海棠花式、雕漆填金、云龍獻壽的小茶盤”加上“成窯五彩小蓋鐘”，非常講究。

北宋建窯黑釉兔毫盞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黑釉兔毫盞，釉面上有黃褐色或銀灰色的紋理，狀如兔毛而得名。

隨著泡茶方式和審美趣味的改變，到了明代，茶盞的尺寸比宋代要小很多。這時的飲茶器皿變成了紫砂壺和白瓷盞或彩瓷盞。

明德化窯白瓷把杯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明景德鎮窯紅綠彩魚藻紋小茶盅

浙江省博物館藏

古人到底有多喜歡在雪天飲茶呢？宋代的杜耒（lěi）在《寒夜》中寫到：“寒夜客來茶當酒，竹爐湯沸火初紅。”冬夜有客人造訪，以茶代酒圍著火爐漫談人生，望著外面的皚皚白雪，雪夜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，反而多了幾分柔軟和溫暖。

結語

三兩好友，一座火爐，飲酒茶話，共度雪夜。這場“云觀雪”，有沒有稍稍彌補你未曾見到冬雪的遺憾呢?希望杭州的初雪已經在路上了，不妨一起靜候那場驚艷孤山的漫天飄雪吧。

私心放幾張往年孤山的雪景照。

雪后杭城，銀裝素裹尚不足形容其美，孤傲清冷仿佛才能走進內心。漫步北山街，畫中人亦是此時賞雪人。

再來一張航拍視角。

孤山館里的雪景同樣不能錯過。

參考文獻：

1、劉東：注子注碗源流考，《文博學刊》2018年第3期。

2、揚之水：揚之水談宋元金銀酒器——（一）臺盞，《紫禁城》2009年第2期。

3、（宋）孟元老，伊永文：東京夢華錄箋注，中華書局，2006年。

作者 | 陶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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